回应他们的,是“轰隆”一声巨响!
那扇本已锈蚀不堪的仓库大门,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部猛地撞开。破碎的木板与铁皮向内纷飞,三道矫健的身影在逆光中闯入,手中的武器在昏暗中喷吐出致命的火舌。
枪声,在封闭的仓库内震耳欲聋地炸响。
金奕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一颤,剧痛与失血让他眼前的景象扭曲成一片晃动的光影。他看不清来人的脸,只能看到他们移动的姿态。那不是街头斗殴式的混乱,而是一种冷静、高效,带着明确目的的战术推进。他们利用门口的杂物作为掩体,交替射击,枪响之间几乎没有半分多余的停顿。
陆啸风手下那帮横行惯了的兵痞,在真正的杀戮机器面前,瞬间沦为了待宰的羔羊。他们惊慌地胡乱还击,子弹不知飞向何处,而闯入者的每一枪,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倒地声。
血腥味混杂着硝烟的气味,迅速弥漫开来。
金奕瑾的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沉浮。他看到一个身影向他这边快速突进,那似乎是一个女人,身形利落,动作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。在她身后,一个高大些的男人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,用精准的点射压制住了最后两个试图反抗的打手。
战斗结束得快得令人窒息。从门被撞开到最后一名敌人倒下,不过是几十秒的工夫。
仓库内恢复了死寂,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浓重的血腥气。
一个腿部中弹的打手倒在不远处,他扔掉了手里的枪,挣扎着举起双手,声音里充满了恐惧的哀求:“好汉饶命!我……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就是个混饭吃的……”
那个身形利落的女人皱了下眉,似乎正要开口。
但那个如铁塔般的男人已经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。他没有浪费一颗子弹,只是举起手中的枪,用枪托干净利落地狠狠砸在对方的后颈上。一声闷响,求饶声戛然而止。
“他已经没有威胁了!”女人的声音响起,压抑着怒气。
男人转过身,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如刀削的侧脸。他的声音比这仓库里的铁锈还要冰冷:“对敌人的仁慈,就是对同志的残忍。”
两人间的紧张气氛一闪而过,快得像错觉。
金奕瑾还来不及分辨这对话中的含义,那个女人已经快步来到他面前。她蹲下身,飞快地用匕首割断了捆绑他的绳索,随即,两根冰凉但沉稳的手指搭上了他的颈侧,似乎在确认他的脉搏。
在剧痛与混乱的漩涡中,金奕瑾第一次看清了对方的脸。一张算不上顶美,却异常干净的脸。齐耳的短发,一双在昏暗中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睛,目光里写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“还能走吗?”她问道,声音冷静而专业。
金奕瑾试图点头,但身体却像散了架一样,根本使不出力气。
“撤离。”那个冷酷的男人在不远处催促道,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。
女人不再多问,将金奕瑾的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上,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他从椅子上拖了起来。另一个同伴也上前帮忙,三人搀扶着虚弱不堪的金奕瑾,迅速从仓库大敞的后门离开,上了一辆早已等候的、散发着浓重机油味的货车。
车厢“哐当”一声关上,世界再度陷入黑暗。
货车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颠簸着,每一次跳动都让金奕瑾的伤口迸发出新的剧痛。他蜷缩在角落,半昏迷中,鼻腔里涌入一股新的气味。不再是河水的腥气,而是一种浓重的、有些刺鼻的油墨味道。
不知过了多久,车停了。
门被打开,他被搀扶着走进一处工厂的后院。正是深夜,厂房里却还有机器在低沉地轰鸣。几个穿着油污工装的工人看到领头的女人,都默默地停下手中的活计,对着她投来尊敬而隐秘的注目礼。
女人对他们微微点头,便带着金奕瑾,通过一道伪装成工具墙的暗门,登上了一段狭窄陡峭的楼梯。
阁楼上很简陋,只有一张木板床和几只箱子。浓郁的油墨味从地板的缝隙里不断渗上来。
金奕瑾被轻轻地放在床上,身体接触到床板的瞬间,他再也支撑不住,意识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。但在彻底失去知觉前,他强撑着睁开一条眼缝。
他看到,那位有着清亮眼眸的“女医生”正打开一个急救包,准备为他处理伤口。
而在不远处的阴影里,那个冷酷的男人像一尊沉默的铁塔,一动不动地站着,用审视的、不带任何感情的目光,死死地盯着他。
